【欧相】刺

短篇,设定为欧叔进入雄英任教前就已经和相泽私下交往。

含分手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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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种感觉该怎样形容呢?
是戳破皮肤的针尖;
是缠绕废园篱笆的荆棘;
是血色玫瑰上带刺的花茎;
是兽类扭曲旋转的角;
是一根冰冷的尖锥,刺进你温热的心窝。

-

“我们……还是分手吧。”
八木俊典低头去看面前桌上的那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可可,双手在桌下不安地揉搓着。
交往两年,还是第一次在咖啡馆见面,这次见面也是由八木提出来的,他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把话说出来,所以并不擅长电子产品操作的他,经过一番搜索后,最终选择了这里。
一如每次见面前他精心做的准备。
“抱歉,由我这样单方面的提出来,”他还是不敢抬头,像是个害怕挨批评的小学生一般,终于支支吾吾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,却是不同于以往的称呼了,“……相泽君。”
坐在八木对面的黑发青年此时微垂眼帘,一样的也没有在看对方。
八木在等待回答的期间,局促不安地抿住了嘴,仿佛在准备迎接青年的责问,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,他也并没想好该怎样应答。
“既然是八木桑的决定,我不会反对的。”
沉默了一会儿,相泽说道。“谢谢您的坦诚,今天的账单就由我来付吧。”
青年拿起桌面上的账单本,朝八木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。
八木纵然没有抬头,也感受到了那人的脚步中没有一丝留恋。
——果然是相泽君的作风呢。
如八木所料,这间咖啡厅确实个正经谈话的好地方,天花板的音箱里流淌出舒缓的音乐,周围客人们压低得恰到好处的声音,时不时略高一些的愉悦笑声,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。
在这样的环境下,八木默默地听着青年走到不远处的柜台,和店员简单礼貌的问答后,推门走出了咖啡厅。门口的门铃也因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等到那铃声完全安定下来,八木才慢慢把视线抬起来。
对面桌上那杯冰咖啡完全没有动过,杯壁上沁出了细细的水珠,注视间有一些水珠汇到了一起后直直滑落。
相泽很少喝饮品类的东西,不过咖啡是个例外,八木知道他其实算是当做精力饮料来喝的。两人同居的时候,他就经常看到相泽晚上加班批改作业时会冲上一杯咖啡。
然而这样的场景,八木想大概自己也没机会再看到了。
他慢慢喝下半杯热可可,虽然已经可以入口,但还是有些烫,喝完半杯后喉咙和食道的微微灼烧感让他有些难过,于是鬼使神差地,他把手伸向了对面的那杯冰咖啡。
冷热的交替引发了喉头的一阵刺痒,忽然泛上的铁锈味道让八木条件反射地捂上了嘴。
尽管已经尽量控制了咳嗽的声音,可是周围的客人还是向他看来,他捂着嘴迅速起身朝众人鞠躬致歉,逃也似地离开了咖啡厅。
八木的狼狈局促,和相泽的冷静从容,似乎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。
或许他们两个也正是如此极端的不合适吧。
八木拐到一处僻静的巷子才停下,他松开手,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复下来。
手心是一滩刺目的血色,他习惯地掏出手帕慢慢擦干净,又把那块手帕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。
身体似乎也在提出抗议——抗议那个人的离去。
他只好无奈地笑笑。

日子还是要过的,尤其是NO.1 HERO欧尔麦特,几乎每天电视上都有这位“和平的象征”的相关节目。有时是采访,有时是解决事件的实况转播,那标志性的笑脸和爽朗的声音总是无处不在。
所以相泽消太很烦恼。
“嘀”的一声后,他关掉了电视,重新躺回沙发里。
电视还是八木当初央求了很久才买的。两人交往不久后有过一段时间的同居生活,八木看相泽晚上经常加班备课或批改作业,便十分心疼地说道:
“消太工作太辛苦了,但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才是啊!”
可是电视买回来以后,他又置办了许多东西:宽敞柔软的布艺沙发、茶几、电视柜、甚至是录放机和一堆空白的录像带。东西一股脑填进来,让相泽原本空空的房间忽然变得拥挤。
“这样消太就能舒舒服服的看电视了!”
说话的人抱着他坐进沙发里,这沙发果然很舒服——恰到好处的支撑了身体,也不至于太过柔软,让人挨不到底。
于是两人晚上一有时间,便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,相泽没什么喜欢的节目,八木就拉他一起看黄金档的恋爱连续剧或者电影,每每看到煽情的时候,八木不是羞得捂住脸,就是哭得一塌糊涂,相泽不得不在一旁递纸巾给他。
自然,也有在沙发上做些大人的事情的时候。
还有些时候,看的连续剧中的情侣会闹个矛盾,分个手,大赚一波观众的眼泪。每当遇到这种情节,八木总会在一阵烟雾后变身,紧紧把相泽抱在怀里,小心地低声询问道:
“消太,我们一定不会这样的吧?”
宽厚结实的胸膛让相泽感到很温暖,却又有些隐约的不安。
所以每次他都不置可否,要不就是质问八木变身的时间是不是有剩余,才敢拿来在这种时候浪费。
莫非是因为自己这样的逃避,所以落得今天这种局面吗?
所以才会被对方提出……
相泽猛地坐起身,忽然意识到不能在陷入这样消极的情绪中了,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他从橱柜的上层拿出几个叠好的纸箱,用胶带粘好箱底,开始往里面一件件地放东西。
——八木的东西。
他的洗漱用品、他的换洗衣服、他自作主张放置的一些猫咪造型小摆件、他添置的餐具厨具、他放在窗台的两盆桔梗花苗——相泽不懂如何侍弄花草,也没有时间研究,那两盆可怜的绿苗的叶子边缘已经开始泛黄。
相泽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打包好,又把花盆里插上一圈筷子——当然是八木买的——用来护住花苗,最后在外面又套上了购物时拿回的纸袋,扎紧袋口。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,再次环顾四周。
沙发和电视就叫搬家公司来弄吧。他往后一仰躺了下来。视线不经意的一偏,一摞录像带整整齐齐地放在电视柜旁边。
侧面用黑色记号笔在标签纸上记得清清楚楚:X月X日OO台专访、X月X日职业英雄特别节目、X月X日英雄解决事件特辑……
都是关于欧尔麦特的录像。
相泽想了想,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。
——等东西收拾好了,再洗掉里面录制的内容吧。
虽然是这么想的,但搬家公司来搬完所有八木的东西,相泽在运输合约上填写好八木的公寓地址和联系方式,又签字确认以后,一转身,那摞录像带依旧好好地躺在那里。
可是搬家公司的人已经下了楼,相泽不愿再给人添麻烦。他掏出手机,给八木的私人号码发送了一条邮件,告知他东西给他送过去了。
发完后他握着手机躺在重新变得空荡荡的房间里,享受着久违的宽阔。
自从他和八木交往以来,就总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填得满满的:他的厨房、他的客厅、他的床、他的浴缸、他的胃、他的业余时间……

他的身体,他的心。

现在那些被填满的部分空出来了,他的心也空落落的。屋子能恢复原状,但是心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就是了。
手机忽然的振动把相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,他抬手一看,是八木回复的邮件。
只有简单两个字:谢谢。
相泽一下子卸了手臂的力气,把握住手机的手甩在地板上。
——真的结束了啊。
如果说前些天在咖啡厅的分手还没有什么真实感,现在他才确实觉得两人真的已经分开了。他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,把八木和自己的关系断得干干脆脆。
连回来这间屋子的理由也不给他。
这样或许也不错,毕竟他还有工作要做,他是雄英的老师,没有时间沉浸在一段已经打上休止符的私人感情当中。

接下来的日子简单而单调,学校、公寓,两点一线的生活也让他感到非常充实,或者说他是在逼迫自己充实起来,就好像再忙碌一些,他就能填满心中的空缺一样。
然而转变来临得让他措手不及,冬去春来,新学期的入学测试商讨会议上,一抹黄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。
那个人穿着熟悉的黄色条纹的西装,金色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,唯独额前两缕头发精神地竖起,之前还曾被他揶揄过活像只兔子一样。
“欧尔麦特老师从新学期开始就要进入雄英高中,和大家共事了,希望欧尔麦特老师能够为雄英带来新的活力哦!”
会议桌边的老师们纷纷激动地鼓掌。可是校长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不好关上,听完校长的发言,又商讨完入学测试的方案后,相泽有些疲惫地推开椅子起身离开。
那个黄色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。
“消……相泽君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是啊,自从上次敌袭事件的合作以来。”
“唔……”
欧尔麦特捂住胸口,仿佛接受了一记重击。
“希望您能尽快投入到教学工作中,”相泽顿了顿,无意加重了语气,“欧尔麦特桑。”
欧尔麦特的笑也带了尴尬,他勉强扯了扯嘴角,磕磕巴巴地只能应声答道:“呃……好的。”
“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。”相泽礼貌地点头示意。
看着相泽走远的身影,麦克过来友善地拍了拍欧尔麦特的肩膀,尽管他得抬高手才能够的到。
“Eraser这个家伙就是这样,习惯了就好。”
“谢谢你,麦克老师。”大兔子默默地对起了手指。
他自然知道相泽会这样,只是他还不死心,想再来赌赌运气罢了。
交往两年,起初和相泽还能时不时腻在一起,他对于约会的地点选择也十分上心,每次都做足了功课——毕竟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恋爱。但相反的,他发现相泽对约会却兴趣缺缺,即使是后面他跑去要求住在一起,那个青年始终让人看不出有一点耽于两人的关系中的样子。
所以当他提出分手的时候,相泽冷静的反应一定程度上也在他的意料之内。
好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。
他是个成功的英雄,却是个失败的恋人。

开学第一周,1-A班级各项课程进展顺利,当然,除了欧尔麦特觉得他和相泽越来越合不来了以外。
不管是教学工作上的商谈还是办公室的交往,相泽都表现得像一根刺,让他不敢靠近。稍一接触,那刺便戳进皮肤,堪堪生疼。
之前在工作上的合作也不是没有过,one for all的力量虽然是压倒性的,但再加上相泽“抹消”的个性,简直是效率倍增。
所以他从一开始觉得两人的个性在工作中相性很好,到渐渐觉得相泽这个人也实在是不错——想当做恋人的那种。
慢慢地,任务结束后他约相泽一起吃饭,逛公园,聊天,在做过大部分情侣们都做过的例行事情后,他告白了。
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相泽不知所措地红了脸,所以他很开心,觉得自己赌对了,这个青年果然也对自己有好感。
然而对方却不再有更多的欢欣能让他瞧见了。随着双方工作的愈加繁忙,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,即使在一起,也不过是简单吃一点东西后,就到房间直奔主题。
他也只有在这时候,才能从那具冷漠的身体里感受到热情。
但是,他渐渐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,那个人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喜欢自己。面对他一次又一次缺乏安全感的询问,对方从来没有给予过肯定的回答,也从来不愿将他们的关系告诉任何一个人——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。
如果这份关系让他这么勉强的话,不如干脆地结束好了。
所以他主动提出了分手。
那之后,他收到了相泽的邮件,告知所有东西已经都收拾好送到他的公寓去了。
他忍住了没有打电话过去,只回复了“谢谢”。
以欧尔麦特的形态赶回公寓附近后,又变回八木的样子急急忙忙给搬家公司开了门。
他把箱子一一打开,里面包得好好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。那不是搬家公司打包的手法,却也十分仔细,连那两盆桔梗苗也护得严严实实的。
八木把两盆花拿出来,剩下的东西原样封好。

——断得真是彻底啊。

自那以后,他们再没联系过,直到开学的会议上,他又看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 。
他也很明显地感觉到,那个人如今于自己已经形同陌路,只不过工作上今后仍会有些不得已的交集而已。
相泽消太已经不喜欢他了,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?

“欧尔麦特!今晚一起去喝酒呀!”麦克嚷嚷着走过来,站到了八木形态的欧尔麦特办公桌边。
“唉?”被邀请的人一脸的不知所措,“抱歉,我……我不能喝酒的,因为身体的缘故,开学的会议上我和大家也解释过了……”
麦克竖起食指啧啧摆动几下。
“你不能say no哦,就算喝茶也要来,今天可是你的欢迎会,主角不到场像什么样子?”
眼看无法拒绝,八木只好答应,其实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,当英雄他在行,但应酬就另说了。
欢迎会在一个很别致的小酒馆举行,老板曾经也是职业英雄,店里是预约制,接待的也都是一些职英相关的客人。
“欧尔麦特这次来雄英任教,有没有考虑就此安定下来呀?”
第三轮干杯过后,午夜眨了眨眼,企图抠出点八卦来。
“哈哈哈,我还是先当好教师吧。”八木的形态时他总会显得有些弱势,面对午夜的提问,他紧张地挠了挠嘴角。
“那我换个问题,”午夜依旧不肯放过这个调戏第一英雄的好机会,“欧尔麦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?”
“唉……?一上来就问这个……”
“快说嘛,大家都想知道。”
八木局促地张望了一下四周——相泽在闷头喝酒,与周围同事们期待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。
“那就……温柔的人吧?还有性格安静的人。”他犹豫了一下,又补充道,“……能像猫一样就最好了。”
说完,八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“唉~~真意外呢~~”
“我还以为欧尔麦特您会喜欢活泼些的恋人。”水泥司显然有些惊讶。
“以后我会帮你多留意的~”午夜用手里的啤酒跟八木的无酒精啤酒碰了一下,表现得像个知心大姐姐。
“要说像猫一样,又安静的话,这里现成不就有一个吗?”麦克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,却又忽然将双手一转,指向身旁的位置。
“睡袋英雄——Eraser Head!”麦克大着嗓门嚷完,又暗暗笑着捂嘴飞速说道,“虽然性格一点也不温柔,像只大猩猩一样就是了。”
后半截话最后一个音还没说出口,麦克就被相泽一记锁喉给箍住了。
“哈哈……”八木有些难堪,但也不得不劝上一句,“麦克只是开玩笑,你就饶了他吧……相泽君。”
相泽睁着带着血丝的微红双眼,瞪得他有些发毛。
“嘁——”
黑发青年松开了手,转头开了一罐新的啤酒,一仰头喝下半罐后便不再说话。
八木见状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
一番热闹过后,麦克吵着要换场地进行下一轮,八木直言精力不足无法奉陪了,于是麦克交托给他了一项任务——送喝醉的相泽回家。
“送货地址发到你邮箱了,那就拜托你啦!”
麦克挥挥手,然后跟上了前往下一家店的大部队。
相泽醉了以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,这使得八木在搬运他的时候没遇到什么抵抗,难度也小了许多。
至于他家的地址,自然也不用看麦克的邮件,八木闭着眼睛都能走到。
时隔将近一年又来到这间公寓,他惊讶于这里的过于空旷。
他只在客厅地板上看到一个黄色的睡袋,其余的寝具一律都不见了。所以八木只好拉开睡袋的拉锁,把人放到摊开的睡袋上。
八木怕他一会儿胃里难受会起来吐,也不敢把睡袋拉上,转而走到卫生间绞了一条毛巾过来给他擦脸。
青年黑色的额发沾了汗水,凌乱地贴在额头上,八木轻轻把那些发丝揭开顺到头顶,又把过长的部分捋到耳后掖好。
那张苍白的脸完全露了出来。
就算闭着眼,也能发现这脸上的眉眼生得很好看,轮廓也很漂亮,可偏偏喜欢留些胡茬在下颌和上唇处,平添了些凌乱和沧桑。
只要肯收拾一下,必然是个大好青年的模样。

八木以前曾提出过想看他打扮后的样子,相泽拗不过,便耐着性子好好收拾了自己一回。结果走在街上回头率爆灯,再加上八木这根两米二的电线杆,差点上了网络论坛的头条。
自那以后八木便不再强求,反而支持起相泽留胡子了。
他的恋人的模样,怎么能给大家分享。

八木捏着毛巾,一点点擦拭着相泽的脸。大约是毛巾带来的凉爽让人清醒,相泽没一会儿便嘟囔起来,眼睛也慢慢睁开了。
“你……你醒了啊,”八木迅速坐直身子,保持了两人的距离。
“欧尔……麦特?”相泽眨了眨泛红的眼睛,“啊,不对,你说过这种形态时我该叫你八木的。”
这是他们刚开始交往时,八木对他说的话。
“你还记得啊……”八木紧张的神情缓和下来,“已经这么久了。”
其实当时他更希望对方叫他“俊典”的,可对方说怕叫习惯的话会在工作的时候说错,怎么也不同意。
“这么……久?”
躺着的人盯了一会儿天花板,像是在思考着什么。
“对啊,很久了,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相泽也不知是迷糊还是清醒,“我不该在这里,我这就离开。”
“等……等等,相泽君!”八木抓住想要起身离开的相泽的肩膀,“你要去哪里?这里是你家!”
“我……家?”相泽抬起迷蒙的双眼环视一周,忽然坏笑般咧起了嘴,“八木桑不要开玩笑了,我家才没有这么空。”
他开始对着空荡的房间比划起来。

“我家啊……在这里有个柜子,上面有五只陶瓷小猫,我最喜欢里面那只蜷起身子睡觉的黑猫了,我每次都把他们擦得很干净;
“还有那里,挂着橘色手柄的一套锅铲,柜子里还有兔子图案的碗碟,很幼稚对吧;
“窗台上有两盆桔梗,但是还没长出花苞,也不知道是哪种颜色的,可是我搞不懂什么时候浇水,叶子会黄会掉,简直比照顾人还麻烦;
“这里……哈哈……这里有电视,有茶几,有沙发,坐上去很舒服的沙发,我喜欢坐在上面看录像带;
“对了,录像带录像带……”相泽挣脱开八木的手,脚步不稳地晃到原本电视柜旁边的位置,那里有一个没封口的纸箱,“啊啊,在这儿呢……每一次你的节目我都有好好预约录下来,录好了就坐在沙发里看,我可以看很多遍……很多遍……”

耳边听着他爽朗的笑声从电视音箱里传出来,布艺沙发也被体温所捂热,身体沉沉陷进去以后,就好像被他拥抱一般。
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。

“……我真的可以看很多遍,八木桑。”相泽坐在地上,茫然地盯着手里的录像带。
“所以……我要看多少遍,你才能回来呢?”

八木心头一窒。

那根扎进胸口的刺,一点一点,刺破皮肉,慢慢进入了心脏。

他不是那样坦然地同意了分手吗?为什么还在说这样的话?
他不是亲手打包好了那些东西把它们送走,为什么还会期待东西的主人回来呢?

“消……消太,我在这儿。”
八木走过去,想要拥抱那个孤单地坐着的人。
“我就在这儿,我哪儿也不去。”

“不对,你不是他,他不会在我想他的时候回来的,也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。”
相泽苦笑着摇了摇头,把手里的录像带攥得更紧了。
“那个人啊,总是喜欢让我等。”

每次约会期间总要等他一阵子,或者草草结束,因为他有忙不完的英雄活动,一个紧急电话就能把他从恋人身边拉走。
即使是深夜两人的独处时间,只要有敌情通知,他也会丢下一句“抱歉”起身离开。
就在这漫长的等待间,一颗火热的心被反复浸在冰水里,最后失去了原本的温暖形状,变成了带着冰冷尖刺的荆棘。
他不想再伤心了。

“是我的错,我让消太感到寂寞了,我是个不合格的恋人。”
他终于抱住相泽,把他的恋人紧紧箍入怀中。
“我不会让你再这样等我了,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,所以、所以——”随着话语的倾吐,他把怀里的人也越拥越紧。
“所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吗?”
八木干瘦的胸膛并不怎么舒服,相泽感到后背被那人的肋骨硌得生疼,不如欧尔麦特宽厚的胸膛来得坚实有力。
可是,这才是真正的他啊。
这种真实让相泽安心。

黑发的青年缓缓抬头,眼神和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张脸对上,又顺从地仰起下颌,把那双薄唇送了过去。
八木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
人这一生,终究会遇见许多人。
而相伴一生,陪你走得最远的那个,却只有一个。

“抱我。”
青年淡淡的低吟,在八木听来却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。

他的温柔,他的笨拙,他的幼稚,他的莽撞。
他的寂寞,他的孤单,他的冷漠,他的倔强。

他们相拥在一起,像两个互相取暖的旅人。

-

第二天,当相泽醒来时,八木及时对他道了早安。
八木醒的早,他享受着那个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睡觉的恋人所发出的均匀呼吸声。
然而这个人现在明明醒了,却又迅速把头埋回了他怀里,黑色的微卷长发盖住了恋人的侧脸,只露出一只形状好看的耳朵。
“消太……还没、还没睡够吗?”八木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情了,身体和语言都开始僵硬起来。
“太狡猾了。”
“……唉?”
“八木桑,太狡猾了。”微弱的声音从胸口闷闷地传来,“擅自提出分手,又擅自回来。”
八木着实没了办法,他也明白确实是自己的问题,才造成了之前两人的种种误会。
“我错了,消太怎么才能原谅我呢?”
他感到怀里恋人的呼吸溢在自己胸口的皮肤上,热乎乎的,又痒痒的。
“我想要……那个沙发……”
“好。”
“还有电视。”
“好,我等会儿就搬回来。”
“那两盆花,陶瓷小猫。”
“都好都好,消太说什么都好。”
怀里的人听到他这样回答,忽然不说话了,把头又埋得深了一些。
“那……再一次。”
要不是那唇贴着他的胸口,八木几乎要漏听了这句话。
“原来消太害羞的时候耳朵会红啊……”八木有些坏笑着抚摸着那露出的耳廓,“以前一直被头发盖住,我都没有看到过。”
相泽利落地打掉了他的手。
“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加深入的了解……”
八木笑得眼睛成了两道弯弯。

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。

-

他的恋人是荆棘上的玫瑰。
他越想要抱紧他,那周身的尖刺就越嵌入他的身体。
那就让它刺得再深一些吧。
他有足够的温柔,也有足够的耐心。
他知道,那刺入胸膛的疼痛、纠缠心间的疯狂……最终会化成无与伦比的甜美。
毕竟结局里,他已经得到最好的他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PS:
激情写文,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了,咕一下三个人那篇,反正又臭又长QW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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